2006年11月27日 星期一

大風吹

圖片出處http://www.flickr.com/photos/anniemack/115197351/

我承認我很會藉題發揮。

本來以為是相對單純的三角關係,沒想到現在發展成了親子監護權之爭了!

自樂多與蕃薯藤這對怨偶宣告仳離之後,對於雙方的離婚協議我們這些小孩一直都處於不清不楚的狀態,忽然在昨天接到正式分居的通知,一時還真反應不過來。

決定跟著樂多娘親,可是那放在蕃薯爹的舊房子(網址)、舊傢俱(圖文)該如何重新搬回樂多娘家呢?聽說許多的圖文聯結會失效,到時候是不是可能會找不到一篇舊文、甚至找不到原先的左鄰右舍呢?我是不是要到處通知親朋好友我的選擇?更別提有邊欄聯播的人要遭遇的麻煩了,先是得打聽清楚咱們的網路手足最後決定跟隨雙親的哪一邊,然後可是得一一手動重新輸入網址啊! 

我向來個性單純、頭腦簡單、最怕麻煩,太過複雜的事我不是急著抽身就是最後放棄,有點想著就不理這些事了。

虛擬網路的人生交錯、聚散無常,就像大風一吹,有些風箏會斷線飛走。

我想,也無妨,有緣的人最後還是會聚在一起的。

禾熟雀聲喧

等一下就要收割的稻子

雖然前一夜才剛下過雷雨,但一等天晴,就有好幾處田搶著收割了。

割稻機在田裡忙碌的穿梭,這時我最愛看那些來享用掉落穀子的各種雀鳥。滿天空遨翔的雀鳥,想必對於不勞而獲的大餐深感興奮。

隔壁不遠的另一處田裡,竟然有位阿桑在割稻。

Arkun:阿桑,為什麼還用手割稻?

阿桑:要先割出一小塊地,等一下才好讓割稻機下來。

Arkun:今年收成好否?

阿桑:不錯,但是穀子價錢不高。

Arkun:割下來的稻草怎麼辦?

阿桑:就攤開來曬乾,等翻土時再翻進去。或是給人拿去蓋竹腳。[註]

Arkun:不是也有人燒掉嗎?

阿桑:現在不能燒了,環保的規定.......

豬母乳,學名馬齒莧

Arkun:咦(指著田埂上一叢野菜)?這不是豬母乳嗎?

阿桑:(略帶驚訝)我看妳沒幾歲,好像也有出來見識的樣子,怎麼認得這是豬母乳?

Arkun:呃,我好幾歲了.....。

Arkun:(腦子裡幻想著油菜花盛開的美景)那什麼時候要灑菜籽?

阿桑:不灑了,來不及。

Arkun:(深深的失望)不灑了?來不及?

阿桑:對啊,再過一個多月就要種下一季了,所以不灑菜籽了。

各位旅美台胞聽到那背景噗噗的摩托車聲應該是會感到鄉愁不已的才是

阿桑為我示範了割稻的動作,雖然農田早已採用機器收割,她的速度依然俐落,可見是有練過的哦。

想到少了一處田可以看油菜花,還是有點遺憾。

今日天陰,貼這圖來懷念廿四小時前那艷陽高照、防曬乳液的天氣。

 

[註]覆蓋:
竹筍長出地面變為綠色,有苦味,降低品質,竹欉的覆蓋對竹筍的品質影響甚大,綠竹筍在土中生長,如長出地面將受到日光的照射,筍籜變為綠色,而產生苦味影響品質。為防止竹筍變苦,竹欉整理後必須覆蓋,覆蓋物通常是土壤、稻草、甘蔗葉、稻殼及黑色塑膠布等,其中以土壤覆蓋為最好,然因土壤取得不易,且經常以土覆蓋,易使竹欉增高,造成管理上的困擾。稻草等或黑色塑膠布覆蓋,亦有其功效,如採用稻草等覆蓋,其厚度須在30公分以上才能阻隔日光射入,且在搬運及材料來源都有困難,而黑色塑膠布較為輕便且覆蓋後可防止雜草、增高地溫而提早產筍,但會影響採筍等工作。

出處:台灣竹筍產銷管理技術資料彙集

2006年11月24日 星期五

感恩節晚餐

不,雙餘館的感恩節晚餐不是火雞

愛吃的朋友們對這位小姐的大名應該不陌生。

她的網站我偶而去看看,對於裡頭的種種昂貴進口美食總覺得有種很深的隔閡,即使嘴饞也沒有太大的購買慾望。

最近卻買了她推薦的乾拌麵調味組合。 理由實在是因為這在地滋味的組合十分吸引人。而且人家把分散各地的老字號產品都幫你準備在一起了,只要開瓶,調味,下麵,攪拌就可以上桌,多麼簡易方便啊!重點是,真的蠻好吃的,尤其是那芝麻醬香氣濃郁,質地綿密,真是極品!

煮好麵才發現那天是感恩節,那,這一餐要感誰的恩呢?

嗯,所配的燙青菜和灑在麵上的芫荽都是阿秀種的,感恩,感恩!

去年寫的:

台灣的感恩節(一)

台灣的感恩節(二)

要不要報警?

兒童福利法裡頭有沒有這麼一條:不准右手抱幼兒,左手握單車手把於大馬路上表演單手騎腳踏車?

2006年11月22日 星期三

暫時的傢俱 暫時的人生

DSCN1217

雙餘館附近的紫荊花,頗有花鳥畫韻緻。

搬到雙餘館己堂堂邁入第三年了,當時為了暫時渡過換房子的等待期,許多的傢俱都是撿人家多出來的(就是那種買了新傢俱後留之無用、棄之可惜、只好放在地下室或是車庫的那種傢俱),當然都未必完全合用,更遑論合乎自己的品味了。我老爸的生活/省錢哲學是這樣的:「你現在還沒有自己的地方,買那麼多傢俱搬家時只是增加麻煩。現在先湊合著用,等到自己買房子了,再來挑合意的傢俱。」

當時也實在阮囊羞澀的我,真的一心想著等到真正安定下來,再來購買自己合意的傢俱,好好裝飾自己的窩。

誰知忽忽已過了兩年,換地方的心願尚未達成。而那種暫居的心態竟也漸漸讓位給認同在地的心情。

美麗的女神(媽祖?觀音?)為我守著書架

夏天裡友人來訪,看到我連衣櫃都不夠掛衣服,只能把衣服收在行李箱中,感到很不可思議。她印象中的Arkun可是從學生時代就很講究生活品味的,怎麼現在的窩這麼的簡陋?

聽了她的質疑有點錯愕,有點慚愧,我好像很對不起自己?

其實認真想想倒也未必如此,實在是因為我有點鈍、有點懶、兼又可以忍受不便、不太會抱怨、物慾要求低、經常很自然的讓自己去適應不太理想的環境、而不是積極的去找出問題並改善它。

好吧,我是對不起我自己!

頭歪了一邊的Nick頭歪了一邊的Nick  DSCN1262 扇面與腳架之間以粗鐵絲固定

比如說臥室的立扇扇面和腳架幾乎要分了家(我幫它取了個哈利波特書中斷頭鬼的名字,就叫 Nearly-Headless Nick),每天用的書桌是老爸用床板和角鋼幫我釘的,辦公椅是妹夫淘汰下來的,搭配起來其實是不太符合人體工學,長期工作下來經常感到肩頸酸痛。館裡多處照明不太理想,客廳又缺組沙發,讓人沒有坐下來休息放鬆看電視的慾望。

有關公、小金剛、和冰島戰士守衛著的雙餘館

因此,也不得不面對自己暫時的傢俱所反映出的暫時的人生態度。其實我知道有好多人即使是租房子也都把家裡整理得舒適無比,搬家的話就讓搬家工人去煩惱好了,這都不成其藉口。相對的,有好的環境,心情愉快,工作也會有效率,這樣豈不是好的投資?最近又因為領到一筆外快,更加有藉口和動機來作些改變。

因為這些思緒,無可避免的要想起剛搬來時寫的那一篇<雙餘館之歌>:

我的窩有個名字,叫作「雙餘館。」所謂雙餘,一來因為空間剩頗多,二來因為傢俱都是人家多淘汰的。稱館者,是因為希望明年換房子成功,此地只是暫時館居而已。最近寫遊戲詩文寫出了興趣,就作了一首<雙餘館之歌>來自娛娛人:

有彼嘉軒,雙餘為名。踞OO之一隅,覽OO之勝景。庭植芳樹,戶納鳴禽,無鬧市之繁華,有鄉野之閒情。綠蔭深深沁幽徑,異果纍纍綴山林。

翠竹籬,紅牆垣,沈檀龍涎逸輕煙。朝來車馬(註:鐵馬也)忙,日暮童聲喧。燈下不懼青蚊擾,伏案只願風入簾,夜來猶有蟲聲伴我眠。

少存長物,多有空間。好酒櫃中猶待客,明月窗外未團圓,鄉居獨賞少意趣,有朋遠來樂無邊。

諸君盍不過OO,訪Arkun於雙餘館耶?

(抱歉雙餘館所在地必須打馬賽克)

對照當時入住時的興奮快意,和後來的得過且過,還真有很大的落差。忍耐了那麼久的暫時的傢俱、暫時的人生,我的不求改善真是天下無雙。

但館主知恥近乎勇,目前力圖振作中,上週去 B&Q 買了一張高背的「主管椅」,自己組裝了起來,過幾天還打算再找時間去物色一張書桌。聽說最近又有另一筆工資要進帳,說不定還可以買個新抽屜櫃、換盞立燈或是添個小茶几......

改善居家環境畢竟是比改善人生要來得容易多了呀!

2006年11月19日 星期日

跟我們的土地糴米

住在鄉下,經常的能欣賞稻田風光,那四季不同的的榮枯景緻確實如judie說的讓人百看不厭

稻田收割後豎起稻草的鏡頭我每年都要拍,但每年都拍得不好,今年仍舊赧然貼圖是為了跟BB主播湊熱鬧

枯黃的稻草與田埂新綠的草色對比成趣

我三伯公家自日治時代就開碾米廠,關於米的買賣術語從小多少都有聽過。河洛話稱買入米為(dia bi),賣出米才叫(tio bi)。一般人家大概只有糴米的經驗,只有碾米廠米店才會糶米。

所以土地公枴杖是用來向土地糴米的嗎?

林生祥【種樹】裡的這一首【撖厓等介土地糴米】(跟我們的土地買米),我認為是很適切的向土地汲取力量的心境反映。土地給我們的,不只是米糧作物,還有腳踏實地的安定感。如果看不到田疇綠野,將會使我的眼睛心靈都寂寞。



【撖厓等介土地糴米】(跟我們的土地買米)詞 鍾永豐│曲 林生祥

讓佢種下後生介心情
讓佢留下爺哀介腳印
讓佢交下祖先介故事
讓佢保重厓等介八字

撖厓等介河壩糴米
撖厓等介大圳糴米
撖厓等介田坵糴米
撖厓等介土地糴米

讓佢等佇汝介眼界畫風景
讓佢等佇汝介舌麻講四句
讓佢等佇汝介心頭放電影
讓佢等佇汝介耳公吹八音

撖厓等介庄頭糴米
撖厓等介日月糴米
撖厓等介伯公糴米
撖厓等介土地糴米

推薦:賴青松 穀東俱樂部

2006年11月17日 星期五

認識一棵樹

馬尼拉欖仁樹幹

認識一棵樹和認識一個人真有些相類似的地方。有時你天天和鄰居點頭致意,卻只認得他/她的長相,直到某個機緣你們停下來聊了兩句,才發現原來我的國小同學的姐姐是你的表嫂的死黨,諸如此類的人事網絡會忽然使得兩人之間有種新的聯繫。

我以前雖然經常經過同一個地方,卻從來沒特別注意到這棵樹。那天和judie一同去散步,才忽然發現它很美的枝幹紋路,駐足欣賞它扶疏有致的樹葉,原來它叫馬尼拉欖仁

之後的一個星期,腦中時時浮現那樹影。今天午後的陽光柔和,就特別遶道去看它。

 

貼大圖才對得起它的高大

縱深裂交錯狀很容易辨識的樹幹紋路

很高興我又認識了一棵樹。

延伸閱讀:

王家祥 遇見一棵樹

哆啦老師 歲月樹人

幾個愛樹成痴的部落格:樗樹 下輩子做棵樹

農委會的台灣老樹

聯合國2007種十億棵樹計畫

2006年11月15日 星期三

死線

今天聽說是個重要的日子,因為我認識的幾個人都在今天有deadline要渡過。

而我該交的東西下午交出去了。

死線過了,但我還活著。

所以這死線是什麼樣的線呢?

死線還沒到時你感到生不如死,接近它時你以為自己死到臨頭,一旦過了,你又像是撿到餘生一般的活了過來。

所以叫它deadline好像委曲它了,應是life line才對。

2006年11月14日 星期二

縱使相逢應不識

DSCN1119

那天在樹下看見他的背影時,我有點想念,有點興奮,以為和曾經朝思暮想的他終於又異地重逢了。

DSCN1121

應是亞成鳥

等到我走過去面對他,才發現自己認錯了,這一位身上的羽毛衣顯示他還只是個青春期的小子。

黑冠麻鷺

一直要到第二天,我才又看見了那讓我心動的紳士。距離上一次在另一棵樹下見面,這中間隔了好幾個月吧?他還是一樣的裝束、一樣的神態、一樣的冷眼相對。只是,我得臉紅的承認:我不太確定他是不是我春天裡單戀的同一位。

誰能料想得到當時天天神魂顛倒的想見到他,到了秋天卻已是對面不相識?

這戀情譬如朝露,情隨事遷,怎不教人感慨係之!

2006年11月12日 星期日

三角關係

樂多與蕃薯藤要分家的消息沸沸揚揚了一陣子,結局是研發出一種長在天空的蕃薯 。我這技術低能的人一直也就不太認真的觀望著,偶而去看看試用天空部落的網友的討論,聽聽長期使用樂多的人對於要換網址這事的不爽快,看來看去還真是舉棋不定。

聽說每個使用者都能有一段時期同時登入兩種部落格,固然是為了方便我們衡量評估最後的選擇,但這事卻給了我不同的聯想:

「有一段時期可以同時登入兩種部落格」,這可不就像是劈腿嗎?

習慣了舊愛樂多的界面,閉著眼睛就能操作,適應期有過的磨擦早已拋在腦後。原本以為彼此就要牽手共度一生,誰知半途會殺出個天空部落?這新歡給了你更大的儲存空間,視聽播放方面遠較舊愛更能發揮。功能強大,性感迷人的對你放電,讓人禁不住蠢蠢欲動。

一方面捨不得默契十足的舊愛,一方面卻又受到新歡的深深吸引。這種 torn between two lovers 的部落格行為究竟是可以左右逢源的福利或是天人交戰的煎熬呢?

處在感情三角關係中的人,總是會一再的拖延選擇的時機,直到最後一刻。當不得不作出決定時,那結果必然要有人黯然神傷。

所幸咱們狡兔好幾窟的部落族從來不需遵守什麼三貞九烈的最高道德標準(館主自己就到處挖部落窟,多到五根手指數不完的地步),不管怎麼選也都不致於使得樂多或天空部落為你傷心掉淚。所以呢,「選你所愛,愛你所選」這兩句話也不大適用。選了,不喜歡,再搬家也就是了。

相對於不能重來的人生,這是何等的自由啊,哈利路亞!

同處劈腿期的樂多/蕃薯藤用戶以為如何呢?

謝絕諸君對號入座哦。

2006年11月9日 星期四

賞柿紀遊

晚熟的柿子,孤零零的吊在枝頭。

跟KF約了好久,今天才第一次有機會可以一同出遊,目的地是盛產柿子的番路,以及三寶山休閒步道。可喜的是,judie在最後一刻趕上了我們,在這難得的好天氣一同喜遊柿鄉。

步道石階蕨葉

步道遠眺來時路

這大石前有燒過的紙錢,上面還有人插香,敢情是石頭公?

穿梭竹林間

三寶山步道不難爬,只是為了時間因素未能登頂,小遺憾。

接著又到紫雲寺後山賞柿,並且消費柿子柿餅等等,盡盡振興國民經濟的義務。

紫雲寺後山步道整建中,我們走過時,judie 輕聲問候他們一句:「辛苦了!」工人笑著回答:「妳們爬山比較辛苦。」

近距離賞柿

果實纍纍,可愛極了。

    

經過一個小聚落,家家戶戶都有大桶子以石灰水浸脆柿,有人乾脆把一排柿子就排在陽台上,也算是種柿鄉的風光。

《台灣通史》卷廿七,<農業志>:
柿:嘉義、新竹出產較盛。有大小兩種。將熟時採下,針以油,數日肉軟,謂之紅柿。若浸以灰水,可棄澀,則肉黃爽若梨,謂之浸柿。八月盛出,或曝為柿餅。又有毛柿,種自西域。

午餐在心宜草堂,窗外的綠葉光影極是美麗。

2006年11月7日 星期二

府城 打狗 英國人

 

平埔族小屋

因為某個難得的機緣,日前讀了英國攝影家 John Thomson (1837-1921)的《十年遊記》。Thomson 在1871年時抵達台灣,在他的《十年遊記》中的第十一章,記述了他從打狗港登陸,先往北造訪安平,隨後並堅持深入高雄縣山區探尋原住民並紀錄其間影像的經過。

我並且有幸目睹了他在百餘年前所拍的台灣影像。這批相片一旦展出,並配合他的《十年遊記》中文本的出版,不管是從台灣史(特別是平埔族)的角度、報導攝影、或是教會史(一書中提及馬雅各醫師及他的宣教活動)、甚至純粹作為台南或高雄在地人的角度,相信很多人都可以從中找到個人與圖像的某種聯繫。

 

Pepohoan(平埔番)

Thomson所拍的平埔族原住民的影像及南台灣的山林景色是最吸引我的部分。遺憾的是,因為Thomson拍照的地點適是三種不同族群雜居之處,鏡頭下的平埔族迄今仍無法判定可能是哪一族。總之,近年來一直夢想著要找出個平埔番祖嬤的我,很努力想的從照片女子的容顏中找出我有平埔血統的蛛絲馬跡。

據說是甲仙附近的峽谷

高雄港入口,猜想拍照的角度在英國領事館或旗後炮台附近。

殘餘的熱蘭遮城

我知道大概有讀者早已開罵了:這大部分是版畫啊,照片到底在哪裡???

敬答諸位看官,原始玻璃負片存於倫敦Wellcome Library,授權給在台灣的策展者複製、展出及出版。因為Thomson的這一批相片以前出版時是以相本般的型式,與他其他的攝影作品裝幀在一起。直到今年的台北國際書展才第一次將部分Thomson所拍的台灣相片集結在一起公開展出,可謂自1871年來的唯一一次。而由於十九世紀後半期的攝影印刷技術有其局限,所以大約幾年後,這一批相片出現在Illustrated London News時,是以版畫的型式刊出(而現今網路上可見的也大多是這一批版畫,今天貼的圖全來自Reed Institute 的 Formosa網頁),相片的複製反而很少見。

但我有幸目睹的是以原始玻璃負片掃瞄後再電腦輸出的影像,那銀鹽相片畫質細緻得令人讚嘆不已,幾乎可以把影中人衣著的麻布纖維都看得一清二楚。歷時百餘年,相片保存還能有這樣的品質實在讓我吃驚。也真難為了Thomson當年帶著玻璃負片又帶硝酸銀溶液深入草萊,長途跋涉。Thomson文中描寫了他在匏仔寮(今甲仙鄉寶隆村)看到的三塊石土地公,又拍了棵大榕樹,看到這些同樣是我平日愛拍攝的對象,備感親切。又讀到他寫漢人如何狡詐,對比之下原住民有多麼淳良好客,想想咱們漢人當騙人白浪的歷史悠久,不由得赧然一笑。

我凝視著這些相片,感覺百年的歷史在手中的重量,這可是現存的台灣最早的影像,甚至可能是唯一的平埔族留影紀錄!

同時好奇心往好幾個方向奔馳:那棵大榕樹是否還兀立?是否被當成大樹公來膜拜了?坐在荖濃溪旁的那兩個小孩那天可捕到了幾條魚?在草屋前或坐或站接受Thomson攝像的人們,他們的眼神透露了什麼?他們的子孫現在何處呢?

我好想去拜訪這些他拍照的地點,來個今昔的對比啊!

一問之下,原來,已經有人作過這事了。大約半個月前Wellcome Library來了一批人,與策展者追尋著Thomson的腳步走了一趟六龜到甲仙這段路。若非我晚了幾天才和策展者認識,我很可能也有機會跟去走一趟的。所幸主辦單位有計畫開拍一部Thomson行腳的紀錄片,那麼,早晚我還是要跟去走這麼一趟的。

回來的路上,在敦化林蔭道下看到一隻又大又美麗的喜鵲,明亮的藍白羽毛清清楚楚,我很阿Q的想著,這一定是我的心願會達成的好預兆。

[增補]原來哆拉老師早就把圖放在歲月台灣這裡了,謝謝Avant報馬。

2006年11月3日 星期五

也算土銀

今年中秋以來,第一次拍土地公的枴杖。連日幾場陰雨,杖頭的紙錢都被打濕了。

一直都很希望能拍出像avant這張土地公枴的鏡頭,可總是遇不到那千載難逢的機會。

DSCN1145

今日雨過天漸晴,在路旁拍了幾支土地枴,想起了咱那BB機車老鄉在吾土吾銀中的精采圖說。這土地枴上面綁著紙錢,可不也算另一種土銀嗎?

紛亂的時局,詭譎的情勢中,似乎只有土地無私出產的溫情可以信靠。

搬出之前寫過的這篇土地公的枴杖,給台灣打氣,兼向兩位老鄉致意!

延伸閱讀:

avant  我愛土地公

alhorn  吾土吾銀

2006年11月2日 星期四

奧斯特理茲的天空

 Flickr上竟然真的讓我找到了奧斯特理茲(Austerlitz)的天空,真神奇!(taken by youplayawhat @Flickr)

聽說國家台灣文學館即將展出俄羅斯文學三巨人特展,我高興得像是要與久違的舊友重逢一般。因為,所展出的這幾張百年故紙的主人們,曾經寫出那樣動人的文字,深深撼動我年少的靈魂!

喜歡舊俄小說,其實是從杜斯妥也夫斯基開始的。還記得是高一的冬天,癈寢忘食的在三天內讀完了《白痴》,那令人悲痛的結局使我有如遭雷殛一般,震顫久久不能自已。甚至從那時開始,就立下了要學俄文的願望,慚愧至今未能實現。

托爾斯泰 1880s 圖片出處:http://www.bl.uk/jerwood/jerwoodpublic4.html

當時的我有點小固執,堅持愛讀大部頭的書,又喜歡躺在床上看書,使得舉起厚重書冊的雙臂酸痛不已。不記得是怎麼開始讀起托爾斯泰的,想來多半也是因為青春期個性彆扭,老愛挑跟同學品味不同的書來看。

原本以為書名叫做《戰爭與和平》,應當是要很嚴肅枯燥乏味,然而大文豪下筆如有神,讓我一頭栽進百餘年前的俄羅斯,神馳於衣香鬢影的貴族晚宴、雪夜農莊、和兵馬雜沓的戰場之間。

印象中喜愛的段落太多,竟不知從何談起。比如尼可萊和娜塔莎兄妹在伯伯家的那場披肩舞,兩人乘坐雪橇在雪夜裡奔馳時的溫馨。榮枯的橡樹所反映出的安德來公爵的心境轉變:由乾枯垂死的不滿憤怒到枝枒開展的愉快擺盪。

肥胖又羞怯笨拙的彼埃爾總是被形容得極為可親,被庫拉根家逼婚的那一章又特別滑稽(在BBC拍的連續劇中,彼埃爾一角由Anthony Hopkins出飾)。當他想刺殺拿破崙的行動無可避免的失敗後,仰天長笑,嘲弄自己「不朽的靈魂」的一幕也讓我印象深刻。

公爵小姐瑪麗則是書中最動人的醜女,托翁一方面強調著她平庸的容貌,一方面又描繪著她優雅的舉止與靈魂深遂的藍眼睛如何的懾人目光,讓人全然忘卻她的平凡。

想來抄抄幾段我很喜愛的句子,從書架上抽出塵封的書冊,才發現年輕時買書看書生吞活剝,全然不重視版本譯筆。現在翻閱起來,自認為還可以翻得比原譯者高明一些。不如,就抄抄線上英譯本,自己來習作一番。

 電影版的Natasha由Audrey Hepburn出飾

戰後彼埃爾去拜訪瑪麗時,並沒有認出坐在旁邊的黑衣女子,直到瑪麗窘迫不安的告訴他這是娜塔莎:

Pierre looked again at the companion's pale, delicate face with its black eyes and peculiar mouth, and something near to him, long forgotten and more than sweet, looked at him from those attentive eyes.

"But no, it can't be!" he thought. "This stern, thin, pale face that looks so much older! It cannot be she. It merely reminds me of her." But at that moment Princess Mary said, "Natasha!" And with difficulty, effort, and stress, like the opening of a door grown rusty on its hinges, a smile appeared on the face with the attentive eyes, and from that opening door came a breath of fragrance which suffused Pierre with a happiness he had long forgotten and of which he had not even been thinking- especially at that moment. It suffused him, seized him, and enveloped him completely. When she smiled doubt was no longer possible, it was Natasha and he loved her.

「那個有注意的眼睛的面孔困難地費力地好像打開鉸鏈生鏽的門一樣微笑了,從這道打開的門中忽然發出了一陣香氣,並且彼埃爾感覺到那早已遺忘的幸福,這幸福是他,尤其在那時候,沒有想到的。這幸福發出襲擊並且全部吞沒了他。」 --原譯者譯文。

「從那張有著專注眼神的臉上,艱難費力地、有如打開一扇鉸鏈生鏽的門似的展開了一抹微笑,而從那開展的門中飄進了一縷香氣,以一種彼埃爾早已忘卻的、而且當下全然未曾料想到的幸福浸潤著他的全身,這幸福徹徹底底的淹沒、攫取並且籠罩了他。」 --Arkun譯文。

而我最鍾愛的,是安德來在奧斯特理茲戰場倒下時面對崇高靜謐的天空的心情。前一刻他還專注於戰場上的殺伐,卻因為受傷倒下,視線所及瞬間從慌亂血腥的殺戮戰場切換而成為從容浮動的白雲穹蒼。

"What's this? Am I falling? My legs are giving way," thought he, and fell on his back. He opened his eyes, hoping to see how the struggle of the Frenchmen with the gunners ended, whether the red-haired gunner had been killed or not and whether the cannon had been captured or saved. But he saw nothing. Above him there was now nothing but the sky- the lofty sky, not clear yet still immeasurably lofty, with gray clouds gliding slowly across it. "How quiet, peaceful, and solemn; not at all as I ran," thought Prince Andrew- "not as we ran, shouting and fighting, not at all as the gunner and the Frenchman with frightened and angry faces struggled for the mop: how differently do those clouds glide across that lofty infinite sky! How was it I did not see that lofty sky before? And how happy I am to have found it at last! Yes! All is vanity, all falsehood, except that infinite sky. There is nothing, nothing, but that. But even it does not exist, there is nothing but quiet and peace. Thank God!"

「在他的頭上只有天空──崇高的天,不算晴朗,但仍然無限崇高,灰色的雲緩慢的在天際飄移。『多麼寧靜、安祥而靜穆啊!一點都不像我這樣的跑著』安德來公爵這麼思忖著:『不像我們這樣的奔跑,喊叫和打鬥,一點也不像那個炮兵和法國人為了爭奪炮帚而面目驚恐憤怒:這些雲飄過無盡的天空時是多麼的不同啊!為什麼我以前都沒看過這樣崇高的天空呢?我多麼高興自己終於發現了它!是的,一切都是空虛,都是謊言,只除了這無盡的天空。除了這天空,再沒有別的事物了。然而即使天空也是不存在的,除了寧靜安祥之外,再沒有別的事物了。感謝上帝!』--Arkun譯文。

這一幕在我飽受聯考壓力荼毒的歲月中,像是從氣悶的密室中忽然踏進森林時呼吸進的滿懷清新,撫慰著一個苦悶的高中生。

當生活受到艱難勞苦的交相催逼時,如果能就地躺下,凝望天空,或可找到一絲心安的盼望。

餘音

我的部落格, 2005 - 2019,請安息。 在某個層面上,可以埋了它我感到鬆了一口氣。 曾經那個對著未知的虛擬空間交心的時代早已過去,無畏的心境裸露現在回顧只覺得不堪回首。 最早熱衷於部落格發表時所拍的無趣構圖、失焦相片,當時天真的喜悅現在感到羞赧不已。 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