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2月31日 星期六

來吧,新年!

小嶺頂

既然家裡愈來愈少陽光,下午就上山去追尋陽光。

沿路一直聞到濃濃的果香味,因為有多棵楊桃樹垂掛著無人採收的果子,背後透著光的楊桃好像一盞盞黃色的小燈籠。

爬山時腦中想的是這句:"山中無曆日,寒盡不知年"。山下的城市裡可能正醞釀著晚上跨年的興奮,山上的狗兒只在乎那溫暖的陽光。

其實我今年特別是有點感傷的,看著朋友們紛紛撰文告別2005年,我只想逃到山上去。

紛亂的思緒真是不足為外人道,就點首歌給自己吧,來年希望自己擁有更多勇氣來面對已知及未知的一切。

2005年12月30日 星期五

逐漸消失的窗外

看見那窗外的鋼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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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爸喜歡背對著陽光坐在餐桌上喝茶讀報紙。

幾年前搬到現在的家時,爸爸要求工程人員把廚房向外的一面牆打通,安裝落地門窗,推出一陽台。他說鄰居們老是要把密閉的空間加大,所以把牆外推;他寧可增加室外的陽台而不是擴大室內的空間。

後來鄰居們看了我們的小陽台紛紛稱讚爸爸的點子好。

陽台後方的那塊空地另有地主,我們都心知肚明遲早人家會蓋起房子來,只有趁著還能擁有這一方陽光之時,儘量享受它的溫暖。

上個月開始,屋後的空地果然開始建設了。邊牆與我們的陽台只有幾十公分的距離,未來幾個月陽光就要從我們的廚房慢慢消失,窗外有藍天真是個奢侈的夢想。

一月九日上午補紀錄

2005年12月28日 星期三

老爸的網路這條路

今晚收到我爸轉來的email,附上了賽德克巴萊的網址。這支五分鐘的短片是兩年多以前就看過的,今天倒不是要談這短片帶給我的震懾經驗,而是老爸從一個電腦文盲進化到會轉寄網址的這回事。

爸爸學著用電腦上網也是這一兩年間的事,已退休的他一開始只會用電腦看股票行情,一直到我教他設定Netscape網路收音機,可以免費聽到各種他喜愛的音樂這件事讓他樂極了,也讓他對電腦螢幕裡的世界產生了興趣。

於是我和弟弟慢慢的教給他各種把戲,從email開始到各種網站再教會了用google search,老爸玩得很高興。憑良心講要他這把年紀的人學中文輸入實在是有點為難他。所以當他開始用 msn和住在外地的子女通訊時,只能使用極簡單極破的英文。有一次我更正他一條明顯的文法錯誤,從msn那頭竟然傳來了一個臉紅的表情符號,驚得我在電腦前傻笑不已:原來老爸也會開這種玩笑!後來弟弟買了個手寫版給他用,我爹才終於可以正式在電腦上發聲。

家中電腦剛裝skype時,我們熱熱鬧鬧的和台北連線,skype+msn就有聲有影,一解爸媽與臭小子南北阻隔的相思之苦,臭小子有什麼新玩具也會在webcam之前晃個兩下跟我們炫耀一番。為了讓家裡聯絡方便,我的 messenger 幾乎是整天開著的,不為別的:免費的網路影音對生性節儉的爸爸很有吸引力。

好奇心和求知慾都很強的老爸也不斷在網路上發現新東西,然後有一天,我發現他開始玩起我沒玩過的東西了:他買了一台 i-Pod!

那可愛的i-Pod我也很哈,卻下不了決心去買。我爹振振有辭的說他一個人去爬山時很無聊,所以要隨身攜帶喜愛的音樂去陪伴。好吧,好吧,那就買吧。不過,問題很快就來了。他是家裡唯一一個擁有那個時髦玩具的人,所以使用上遇到問題,沒有人有經驗可以幫他解決。

有一回,爸爸從前服務的公司有一份文件託他編輯,我就教了他使用Word編輯檔案。像我們這些幾乎整天都要開著Word工作的人,當然是使盡混身解數要傳授各種絕招給他。不過爸爸學了一些基礎的功夫後就討饒了,他說一時學不了那麼多啦。儘管如此,那天學完基礎編輯後,老爸摘下老花眼鏡,露出了混雜著得意和一絲羞赧的笑容說:我這老歲仔竟然又學了一種新把戲。

而他學會的新把戲也一直在持續增加中,比如說他經常使用google earth來神遊四海,今年初秋爸媽去濟州島玩,回來整理相片時我們順便就幫他設定了網路相簿,教會他上傳相片。前一陣子爸媽和朋友出遊,還幫陌生人拍了照,要了對方的email地址,回來後把照片上傳寄給人家。六十多歲的歐吉桑了,還跟陌生人有這種互動,我是很佩服的。

今天收到這封轉寄的賽德克巴萊,使我心裡有點震動。現在我很習慣在網路上和人互動,有時候覺得和常常有互動的網友甚至比和多年但久未見面的朋友還要親近。有什麼有趣的資訊總是很快就在網路上分享出去給朋友們,這一方向的人際關係我是完全把家人排除在外的。

家人雖然知道我經營不止一個部落格,這裡卻是我不准他們涉足的禁地。可以讓陌生人讀到的東西如果被家人看到我反而會感到有點難為情,那是種什麼樣的心情我自己也說不上來。

可是我爸的網路世界可沒把我排除在外,什麼好笑的影音檔,新奇的圖片他也不吝轉寄。換句話說,在網路上我爹的網路行為和大多數網友也沒太大差別。所以,也許有一天,因著滑鼠端移動的網網相連到天邊,我這秘密的場子竟然就給我爸破獲了?!

到時候這場子還真不知該如何收拾?

漢詩吟唱

曾經上過古典漢詩吟唱班,最得意的是學會了王國維人生三境界的三首詞唱法今天挖出傅萬壽老師唱的陳年音檔,偷偷貼出來分享,有人抓包馬上拿掉。

晏殊 <蝶戀花> 

檻菊愁煙蘭泣露,羅幕輕寒,燕子雙飛去,明月不諳離恨苦。 斜光到曉穿朱戶,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欲寄彩箋兼尺素,山長水闊知何處。

柳永 <鳳棲梧> 

佇依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裡,無言誰會憑欄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辛棄疾 <青玉案> 

東風夜(一作"未")放花千樹,更吹落(一作"早吹隕"),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一作"靨")盈盈暗香去,眾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2005年12月26日 星期一

橘子紅了

今天下午拍的紅柑

雖然還有一個月才過年,家裡卻已蒸過兩籠菜頭粿了。

今天我客串快遞,送一方粿去給山裡的表叔,順便探探那紅柑的顏色。對照上下兩張照片,是不是已經可以看出那顏色變深變紅了?

三個星期前拍的

我沒作弊調顏色哦,真的就是這麼亮眼,嬸嬸說就快要可以採收了。

還細皮嫩肉的,難怪別名叫做美人柑。

2005年12月23日 星期五

地底透出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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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菜花開了,讓我興奮得想歡呼啊!

去年冬天曾在msn登入名上鍵入:油菜花是地底透出的陽光,惹得住在陰濕台北盆地的朋友鬱卒不已。

照片看起來一片寧靜,實際上田裡有數不清的蜜蜂蝴蝶在飛舞呢。

前兩天的火鍋就已經吃到了青翠鮮甜的油菜嫩莖葉了。未來這一,兩個月還會有更多的油菜,波斯菊綻放,住在北部的朋友們是該考慮南下走走哦。

點給油菜花

Elton John, "Don't Let the Sun Go Down on Me" 5:37

別人家的廟

古蹟當然是要保存的,只是如果重修成像judie寫的全新古蹟那樣,就不免令人扼腕了。這文章也讓我想到一個身邊的相似例子。

這是永靖的陳氏家廟,每次回祖母家都一定會經過的建築。

陳氏家廟

從小就羨慕著這陳家能有如此堂皇的家廟,好似隸屬這個家族也就身份不凡了起來。

因為自家出身平凡,聽說別人有家廟宗祠都會肅然起敬。在新竹唸書時,也曾經到鄭氏家廟看過他們的冬至祭祖。那時懞懞懂懂,什麼祭祖的儀式全都忘了。唯一印象鮮明的是那天鄭家族長在正殿祭祖過後,又轉向偏殿拜土地公。有位族人拿了一份祭文給族長宣讀,族長問:"這土地公是我們自己的土地公,所以唸台語就好了哦?"

猶記得當時腦門轟然作響:原來鄭家先祖是中國人,祭祖要用官話,可土地公是在地的,所以講閩南語就行了!連神界都有官話方言的區別,真酷!

另一次進入鄭氏家廟是中元,據說新竹城隍廟翻修時曾仰賴鄭氏捐款,所以中元節出巡時會在鄭氏家廟暫駐休息兼致意。那一次,我在鄭氏家廟前,好像也去討了七爺八爺身上掛的鹹光餅來吃呢。

呃,扯遠了。

年初有一天經過永靖時,發現原本古樸的陳氏家廟門面變得煥然一新,色調鮮艷得幾近刺目。也不知道是技術問題還是用料問題(也許根本是我自己的偏見問題),每次看到古蹟重修的結果都很失望,好像那簇新的色彩瞬間使得古蹟變得廉價無氣質。

永靖陳氏是大族,祖籍廣東饒平,是河洛客聚落,另一著名的古蹟餘三館(嗯,"餘三",比館主家還多一餘啊!)也屬於這一家族。

幾天前又經過陳氏家廟,發現門戶洞開,就決定下車去看看他們有沒有冬至祭祖的習俗(結果不是冬至,而是農曆十一月廿九日),順便也拍拍照片。

財子壽

正殿屋脊的財子壽(一說福祿壽)

八仙之一

八仙局部

渭水聘賢

渭水聘賢講的是周文王聘請姜太公的故事,看到那太公的釣魚線離水面有一段距離嗎?呵呵,果然是願者上鉤啊!

孝感動天

孝感動天則是舜耕歷山,賢名在外,因此帝堯親往聘賢的故事。旁邊就是那頭被舜的孝心感動而來助耕的象。(不過我疑心那可能是意圖謀殺親兄的舜的弟弟象的錯訛)

以上兩則故事都是傳統建築中喜用的四聘故事內容。

托栱小巨人

特別讓我感到興趣的最後這一張托栱的小巨人,心裡馬上聯想到的是神話之中托起天柱的大力士,可是我全想錯啦。

原來這裝飾叫做憨番擔大杉或是憨番抬厝角,據說也是安平地區厭勝物的一種,也許陳氏家廟興建時是找南部的師父來蓋的。憨番的身份有幾種說法,一說是原住民,一說是荷據時引進的黑奴,也有說根本就是西洋番的。以憨番扛廟角的理由也說法各異,有說是憨番的力氣大的,也有說是懲罰欺壓漢人的西洋人的阿Q精神勝利法,還有說是建廟師父拿討厭的人的面孔來修理的。

我注意到這一位憨番並沒有同伴在對面的屋栱扛厝角,據說這不對稱的現象叫做憨番soan(溜),就是外籍勞工不堪雇主勞役虐待,因而逃跑,所以這裡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憨番。

是不是似曾相識的情節啊?

偶而起意去逛逛,竟逛出這麼有趣的結果來。以往看古蹟建築都停留在看熱鬧的階段,今後務必要作了功課再出門,才能享受看門道的樂趣。

延伸閱讀:為了祭祖 金門冬至放假一天

(十二月廿六日再增補)

魚腸劍譜:做這家廟的祖先 應該不會很爽吧?

     憨番扛厝角

2005年12月18日 星期日

過自己的節

很久沒貼文了,不過了解Arkun的人都知道,每當台灣人舉國若狂的過起西方的節日,我就要出馬潑冷水掃興。

我當然完全尊重基督徒過耶誕節的理由,只是其他的非教徒也在這一天過著很奇怪的以消費及派對為主的台式Christmas,甚至連阿扁總統都考慮這天要放假,真是讓人感到莫名其妙。(請恕我罵起人來力道不足也不夠流利,具體的反對理由,敬請參考沙漠玫瑰很痛快的這一篇。)

這一回,要提倡過自己的冬至節。

之前,冬至對我最大的意義就是我媽會在這天作鹹湯圓。我家鹹湯圓的餡料有香菇,肉末,紅蔥頭,蝦米,炒起餡來先就香氣四溢。為了包入足夠的餡料又怕一下鍋就破掉,那湯圓包起來著實需要一點技術。

除了餡料香之外,大骨熬的湯頭裡再加上茼蒿,菠菜及蒜青等等,鍋子裡浮沉著熱騰騰的湯圓,青白相間的清清楚楚,真是既悅目又溫暖腸胃的美食。

當然我對鹹湯圓的愛好並沒有消退,只是最近這幾年,我愈來愈欣賞冬至這個日子被忽視的意義。

以前聽說冬至大如年時,不免感到疑惑,除了吃湯圓之外,台灣的冬至好像感覺不出它隆重的程度。翻翻古書,才知道冬至原來是周代的新年,所以早期的冬至習俗幾乎都比照過年。

〔漢〕崔寔 《四民月令》

「十一月,冬至之日,薦黍羊,先薦玄冥於井,以及祖禰。齊饌掃滌如薦黍豚,其進酒尊長及脩謁刺君師耆老如正月。」 

「十二月日前除二日、齊饌掃滌,遂臘先祖五祀。其明日,是謂小新歲,進酒降神,其進酒尊長及脩刺君師耆老如正日。」

漢代的冬至及新年同樣都有灑掃房屋,祭祀祖先及互相拜賀的習俗。而且這「脩刺」一詞明明白白的告訴你,賀年卡可不是什麼西方的玩意兒,人家早在漢代就這麼作啦。讀了這些記載,我才恍然大悟:小時候聽大人說:吃了冬至圓就多了一歲,原來是因為冬至就是周代的過年,當然過年就多一歲了。

大家都知道冬至是太陽直射南回歸線,北半球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日子。照中國人的陰陽信仰看來,既是日照最短,相對的陰氣也最強,陰氣強則鬼魅疾病趁虛而作。這麼一個危險的日子,怎麼會跟過年的歡慶畫上等號呢?

實因人類的思維自有其變通之處,冬至之成節,正因其黑暗的力量及陰氣達到極限,物極必反的結果便在陰氣到達顛峰之時陽氣也悄悄萌發孳生,故而有「冬至一陽生」的說法。換言之,最黑暗的日子也就是最有希望的日子。太陽從夏至之後一天一天的離北半球愈來愈遠,幾乎讓人感覺日照即將永遠消失,然而只要過了冬至,那溫暖陽光又逐漸的歸來。所以冬至實為一慶祝太陽新生的日子。將慶祝太陽新生的日子作為新年的開端豈非十分恰當?

其實世界上很多文明都是如此認知冬至與太陽的關係,也各自有相對應的節日習俗(請參閱 Wikipedia的 Winter Solstice)。基督教文明進入歐洲之後,既無力完全去除異教的民間信仰,惟有融合吸納既有的冬至習俗進入本身的體系,遂將一慶祝太陽新生的日子轉變為慶祝基督的新生,便成了現在的耶誕節。

到頭來,耶誕節原來就是冬至的變形。所以那麼多人巧立名目的過耶誕送禮物吃大餐會情侶開派對,完全不知道節日的意義,卻不是夯枷? 

2005年12月10日 星期六

南音樂迷

因為judie報馬,晚上去聽了合和藝苑的南管演奏,演出場地在彰化縣文化局的南北管音樂戲曲館。

合和藝苑的吳素霞老師說彰化縣真是個南管巢,一直到現在全國沒有哪個地方同時擁有整整四個南管樂團。今晚看到吳老師有點情怯,還是沒上前去打招呼。

晚上的節目分三個段落:指,曲及譜。上台的由傳習班成員開始,其次是南管實驗樂團,壓軸的才是研習班的藝師。音樂方面當然是漸入佳境,我沒料想到的是台下幾乎和台上一樣精采。

如果你和我一樣愛聽南管的話,就會了解聽南管時很難正襟危坐,總是要手足並用的打拍子。不過,今晚可讓我見識到動作更大的樂迷了!

因為小小的遲到,進入表演廳時演奏已開始了。我很快就注意到舞台正前方的台下,有位一頭白髮的老先生雙手忙碌的左右揮舞,那動作與台上擺弄四塊的人同步;老先生手上雖然沒有四塊,那拍子那動作卻全然與台上無異,我猜想他或許也是位老樂師吧。

坐在我前面另一位老先生也卷起節目單打拍子,還和玩虛擬四塊的白髮老先生打招呼。右前方則有個大約五六歲的小女孩,跟著媽媽來聽,也用雙手模倣打拍板的姿勢。

看到台下這麼多人一起搖頭晃腦,手足並用的打拍子真是感動,這麼優美的音樂其實是沒有多大的市場,平時難得能跟這麼多南管同好聚集一堂啊。我知道這是比喻不倫,不過我忍不住要想起一句俗諺:

曲館的豬母,不會吹簫也會打拍。




今天的煞譜是四大譜之一的<八駿馬(走馬)>



舊作一篇:荔鏡緣

台灣古調:南管

2005年12月8日 星期四

山裡的親戚

表叔家其實距雙餘館很近,說來慚愧,我卻遲至今日才有機會去拜訪。

茂谷柑

表叔家種的茂谷柑

能有山裡的親戚真是件幸福的事,小時候偶而跟著阿嬤回娘家總是特別興奮,因為這裡有開放的門口埕可以玩各種遊戲,有表弟妹們帶著探索週遭的山林萬物。山區的夏夜,繁星歷歷毫無遮蔽,蛙鳴蟲聲徹夜不絕,第二天清早起來冷洌醒腦的空氣直到現在仍然印象深刻。

 美人柑 美人柑

表叔是做山的人,什麼梨子,柳丁,橘子,鳳梨,竹筍,酪梨,菠蘿密都種。嬸嬸帶我去看橘子園,茂谷柑還沒有完全成熟,但她堅持要摘一顆枝仔尾(枝頭末梢結的果,日照充足,甜度高)的果子讓我嘗嘗。柑的甜味還不夠,但是飽滿多汁是一定的。

另一區種的是美人柑,就是過年時人家會買回去放在神案上討吉利口彩的紅柑。雖然滿樹的果子已經橙紅亮眼,也還要再一個多月才算完全成熟。嬸嬸仍然摘了一顆讓我試試,她吃了半個,滿意的點點頭說:現在有這個甜度,到了收成時一定好吃!

阿公的盆栽 阿公的盆栽

果園的下方有一排阿公的盆栽。幾年前,阿公因為體力不能負荷,行動也不便,就把種了幾十年的盆栽分送給親友了。據說上次阿公到訪,拄著枴杖站在表叔家的門口埕,甚是依戀的眺望著對面山腳下他的老盆栽。

嬸嬸在屋旁闢了一塊菜園,種有高麗菜,白菜,茄子,蕃茄等等,我最羨慕的是這一畦蔥。如果我說我對蔥有對殊的感情,可能會笑掉人家大牙。不過,旅居北美時最能刺激我鄉愁的氣味就是蔥的味道了。夏天裡幾次風災水災造成蔥價大漲,還一度令我十分憂心。老是想著要自己種,好保證來源不致斷絕。

一畦蔥

和叔嬸們聊了一下剛結束的選舉,和他們孫子們的教育問題,叔叔雖是粗人,對社會時事的看法卻能直指核心。我不禁想起上個月和W老師的一段對話,大意是這樣的:

W老師說,鄉下人其實比城市人還見多識廣。因為大家農暇之時會互相串門子,泡茶閒聊,或在廟口樹下成群話仙,許多資訊得以因之互相交流。城市人彼此之間卻少有互動,萬事都被媒體的報導牽著鼻子走,聽到的都是單一的說法,不能真正了解事物的真象。

W老師的意見很是另類,顛覆我對城鄉差距的看法。

想起了這段話,再回頭看看我的表叔表嬸,他們的面孔歷經長年的風吹日曬而顯得粗糙黧黑,常常隔山對話又練就了特大的嗓門;但是在我心裡,叔叔嬸嬸的形象比起立法院那一幫西裝革履的牛鬼蛇神還要來得高貴無比。

2005年12月5日 星期一

摠草未使企咧的綠故

這則故事流傳在大甲一帶。

據說那裡的稻草收割以後不是束好了之後豎立著,而是躺著。

雙餘館附近的稻田

在地的耆老表示,以前大甲附近有平埔族(按:應為道卡斯族)居住,當秋天作物收成時,有時會出來獵人頭。

彼時漢族農人低頭割著稻草,無暇四顧有否危機潛伏。平埔族人便以豎起來的稻草作掩護,慢慢移動,再偷襲漢人。

後來漢人去割稻時也就會帶著刀和弓箭以防不測,同時也把稻草橫著放,以免提供敵人方便的掩護。

每次到了收割的季節,我就會想起這個故事。雖則謝平安的氣氛剛過,真無從去想像從前那風聲鶴唳的出草季。

這張照片是去年拍的,正在摠草的農婦很配合的作了個束緊稻草的動作示範。

Smells fishy!

雙餘館快斷糧了,早上只好跑了一趟超市。

在冷藏櫃放現這一排魚,想起了 Chef Anthony Bourdain (名廚吃四方的主持人)在他的書 Kitchen Confidential 的諄諄告誡:千萬別在週一點魚類特餐!

因為紐約地區的餐館為了應付週末用餐的人潮,以及配合週末休假的魚市,所以都在週四訂魚貨。等到週末一過,還沒有賣完的魚就在週一中午及/或晚上的菜單上打出 Monday Fish Special 的特價促銷。當裝飾漂亮又被一層誘人的醬汁掩蓋住的魚排上菜時,很少有人會想到那條魚距離"新鮮"已經有將近一個世紀那麼久了。

所以,看到上面圖中的那一排魚,我想...

Hmm, this definitely smells fishy!

Cheers雜誌專訪Anthony Bourdain

2005年12月1日 星期四

臭小子聆樂史

臭小子是我的外甥,從臭小子出生到三歲之間,我處於半失業狀態,當他回外婆家時常常是我陪著他玩。

所以在眾多阿姨當中,臭小子和我最親,親戚們甚至說他長得比較像我。這話卻讓我有點危機感,儘量避免單獨帶他出門。我擔心萬一人家看到我們百分之九十相似的酒渦,斷定我是臭小子的媽媽(賣ㄅㄚˇㄅㄨ 冰淇淋的小販就曾如此鐡口直斷過),我還有機會遇到帥哥嗎?

一臉調皮相的臭小子

說起來,臭小子和我的感情真是建立在音樂上的。他還在襁褓之中時,妹妹有時忙,就把臭小子交給我,那時我正迷上Piazzola 和 Buena Vista Social Club的音樂,每天都像是強迫症患者一樣,重覆再重覆播放這兩張CD。我經常抱著臭小子,隨著探戈的旋律晃動,或是跟著Ibrahim Ferrer 的 bolero 哼上幾段。要不了多久,臭小子就會變得目光呆滯,接著迅速陷入昏迷。我妹妹很是吃驚,因為臭小子竟然不需要她「押」著就自然入睡,我笑著說:都是皮爺爺和伊爺爺的功勞啊。

臭小子稍大一點,還不會說話的時候,有一陣子經常坐在我的膝上和我一起盯著電腦螢幕看交工樂隊的<菊花夜行軍>現場演出VCD。曾經失意的人生讓我高度認同那首<風神125>,每每抱著臭小子就跟他介紹:這是生祥,這是生祥的媽媽,那是永豐,冠宇,打鼓的是阿達,還有很厲害的第一支。臭小子也就不吵不鬧乖乖的跟著聽,沒想到那一陣子聽<菊花夜行軍>的記憶深植他的腦海。

等到他會說話會唱歌,林生祥就成了他生平第一個偶像。經常的就要一面播出<菊花夜行軍>的音樂,一面抱著那支幾乎和他一樣高的吉他開始演唱了起來。小孩子的模仿能力極強,臭小子唱起交工的歌居然也有板有眼;最爆笑的是他會微傾著頭,皺著眉微閉著眼,和林生祥在VCD中的表情比起來真是唯妙唯肖。唱完了他還會用右手往前一攤來謝幕,說"謝〔謝大〕家",逗得我們大樂。

還不會抱吉他的臭小子

小時候還不會抱吉他的臭小子

從此臭小子養成了和我一起聽音樂的習慣。過沒多久,他又跟著我學了另一首歌。這次挑戰的是更高級的多部合聲演唱,就是勇士與稻穗中的「太巴塱之歌」。音感不錯的臭小子也很快就學會用他那稚嫩的噪音唱著 O-Ai-Yang Hey Yo Yi Yan O Ai Yang,我們把客廳當成卡啦OK,扯開喉嚨很盡情的唱,一直要到我媽笑著抗議:「吵死了啦,小聲一點!」

後來臭小子上了幼稚園,就比較少回來,唱的歌也變成了卡通影片主題曲。以前 Arkun 阿姨是他全世界最好的朋友,最近一次回來,聽說我占據多年的寶座已經易主了。目前臭小子最愛的人〔除了他媽媽〕就是他的「新」女朋友。

我和臭小子共同聆樂的溫馨,或將一去不復返。但是我總還希望,當他長大後再聽到這些音樂時,會想起他坐在Arkun阿姨膝上的那段快樂時光。

太巴塱之歌大合唱

音檔來源:陳建年資訊網

餘音

我的部落格, 2005 - 2019,請安息。 在某個層面上,可以埋了它我感到鬆了一口氣。 曾經那個對著未知的虛擬空間交心的時代早已過去,無畏的心境裸露現在回顧只覺得不堪回首。 最早熱衷於部落格發表時所拍的無趣構圖、失焦相片,當時天真的喜悅現在感到羞赧不已。 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