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8月31日 星期五

綠竹筍

 

柏魚娘去林子內步道,走過一片竹林,正好有人在旁邊收成綠竹筍。

我們互望了幾眼,彼此都猜到了心理在想什麼。

「請問,會使買嚒?」

阿伯看了看我們,問:「安捏你欲用什麼帶回去?」

我想起背包裡還有裝早餐的塑膠袋,趕緊拿了出來。

我們蹲了下來開始挑,阿伯也隨手丟幾支給我們。挑好要付錢時,阿伯說:「給妳們就好了,嘸免錢。」

時序已將入秋,竟然還趕在產季結束前得到新鮮的綠竹筍當禮物,值得記上一筆。

回家把綠竹筍漂在水裡準備要煮,這才發現它身上有碧綠、淡紫、乳黃等美麗的顏色,可堪入畫。晚餐的沙拉涼筍,很是甜美。

2007年8月29日 星期三

江湖在洪雅

久聞洪雅書房大名,今天才初次造訪。

早聽說房主余國信很年輕,看到本人還是吃了一驚。

吳音寧(左)、余國信(右)

雖然是第一次來,但進了書房,感覺卻很熟悉。這裡的書、音樂、影片,牆上海報都和苦桑的惟因很像啊(連停車困難的程度都有拚)!不過,手寫的推薦,苦師父的個性字還是略勝一籌。

音寧來談她的書江湖在哪裡,分享了一些書上沒寫到的內幕消息。

比如說,楊儒門特赦出獄那天明明是為了躲媒體先去住在她家。但第二天早上(一群在楊儒門老家前徹夜守候卻一無所獲的)所有媒體都繪聲繪影的「報導」楊儒門如何在前一天半夜三點回到阿公家,他的阿嬤還起床泡牛奶給他喝。

又比如說,楊儒門因為鞋子破了,音寧拿了他家一雙十塊錢的拖鞋先給他穿。楊儒門就這樣穿著回去開記者會。於是某位記者還特別「報導」楊把「監獄裡的拖鞋」給穿了出來。

我們媒體的本事已經高超到甚至不需看圖說故事,根本就可以無中生有,至於牽強附會、價值判斷更是家常便飯。《江湖在哪裡》裡的<拉扯的形容>把楊儒門現身後的媒體文字作了一番總整理,這一章讓人讀了又可氣又可笑,完全應該把它拿來當成新聞相關科系的師生們的教材。

如果你以為自己讀網路新聞、看報紙、電視新聞可以得到「真相」的話,那真是大大的錯了。

2007年8月28日 星期二

抽屜裡的天機

我一直不喜歡算命、星座之類的命理學,不是因為我特別有科學精神,而是自知天性怯弱,恐怕自己會過度焦慮,不能從容面對預知的未來。

但是對廟宇裡的籤詩,我卻情有獨鍾。遇到有人抽籤時,總是躲在旁邊好奇的看著。擲筊開始筊杯落地的清脆聲音、求籤的人抱起籤筒上下搖晃的嘩嘩聲,都把氣氛營造得很戲劇化。接著要從籤筒中挑出一支跳出最高的籤,經過來回擲筊確認,才可以按照籤條號碼去找出那首籤詩。 

籤詩的內容往往模棱兩可,想知道自己卜問的答案,得靠旁邊的小字註解:「大吉」、「中中」、「不可」、「未可」、「失物:難尋」、「求財:思而得」。每次到廟裡去,我喜歡在籤詩架、櫃前駐足,讀一讀詩句,試著參透詩句裡未知的答案。

曾經有一次陪著一個美國朋友去抽籤,不巧抽到了下下籤,那一天我真尷尬極了。

朋友的祖父臥病中,當時她正準備要回美國去探病。我跟她解釋了籤詩的作用後,她躍躍欲試,就抽出一支來要我翻譯給她聽。我看了籤詩內容,暗叫一聲不妙。除了是下下籤外,關於她問的祖父病情,籤詩指出的是類似「日薄崦嵫」的凶兆。我只得支支吾吾的說,籤詩上寫的模模糊糊,其實是看不出什麼確定的結果。所幸朋友也沒怎麼逼問,就這樣敷衍過去,而且她回到美國後,祖父的病也已經痊癒了。

一樣是籤詩,像上圖那樣用抽屜裝著的,就感覺比毫無遮蔽的掛在架子上的籤詩來得神秘。尤其如果是個古色古香,被沈檀香薰得烏黑油亮的籤詩櫃,那就更加引人了。

不然你說,裝在葫蘆裡和裝在玻璃罐裡的丸藥,哪一種比較像仙丹呢?

 

延伸閱讀:

籤詩網,本文圖中的籤詩屬六十甲子籤

2007年8月27日 星期一

事鬼神而諂之

社區普

自清朝、日治時期、到戰後,普度一直被視為舖張、浪費、迷信,聽起來這麼「糟糕」的習俗,主政者的確常常想要一舉將之癈除。可是,時序進入2007,在我的觀察裡,中元普度的參與面只有增加沒有減少。不管是公家單位、私人商號、大公司(聽說台北的外商公司也不例外)、小攤販、傳統村里、電梯大樓社區,參與普度的社會層面真是驚人的廣。(我的朋友裡面就有至少兩人今天公司只上半天班,下午普度。)

這是什麼原因呢?

許多問題、許多觀察,也還沒想清楚,先記下一些心得作記錄。

上週和柏魚娘到南鯤鯓,今天又在員林地藏庵看普度,兩處的普度規模固然不同,但是供品內容都有制式化的現象。蓋從牲禮到汽水,放眼望去,數十張供桌上面擺的全是同一套供品(大里還有一口氣普個2500桌的)。這讓我感到特別的無趣,原先我是很愛看家家戶戶準備的不同供品的,或者,至少也要有些精采的看牲。現代人顯然為了圖方便,交付給專辦普度的公司統一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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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每張供桌上的供品都是一樣的嗎?

今天讀到報上有人說,不能拜釋迦果,因為它長得像佛頭,好兄弟會不敢靠近(結果下午就看到拜釋迦的)。還有說普度時要用黑色的香,不能用平時拜拜時的黃色香。但是我看了看街坊十多戶人家的普度供桌,只有一家是用黑色香。首先,這說法有根據嗎?我的經驗是民間對於自己並不了解的習俗,往往有「再詮釋」的過程,這很可能即是一例。街坊燒的香、紙都是在雜貨店大賣場買的,如果負責販賣的人不知道有此一說,那麼他賣出去的香、紙就是錯到底。誰說有朝一日不會積非成是,以黃色香為主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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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邊「正確」的黑色香,右邊黃色香

另外,可能很少有人注意到,我們的民俗傳承,已經愈來愈仰賴零售商了。

以前經常替阿嬤跑腿去買香燭,我根本不知道要買些什麼。這時阿嬤就會交待,「妳只要告訴他們是要拜XX的,他就知道了。」又比如清明祭祖、掃墓時,大賣場也會推出金香燭紙組合、十二菜碗、粿、鮮花、水果等等。想要祭拜卻又沒空或不了解準備內容的人,只要到大賣場去,拎了供品,付了錢就可以去掃墓拜拜。

這樣的傳承,顯然是受到商業利益制約的。商販成為民俗的積極傳承人,是好是壞?

我們的鄰居們搭了個很有設計感的紙錢焚化爐

在這些祭祀準備走向制式化代辦的同時,祭祀背後的心意是不是愈來愈淡薄了呢?如果普度的心意愈來愈淡薄,為什麼這普度又沒有逐漸消失,而是年復一年的興盛呢?

 

看了這麼多年普度,第一次看到這麼巨大又精緻的大士爺(俗稱鬼王,點這裡看參考尺寸)。

是信神的人沒有拜鬼的人多嗎? 是對神的信仰比不上對鬼的恐懼強烈嗎? 

「參與普度的人,都信仰好兄弟嗎?」相信很多人的答案會是模棱兩可的。

「拜好兄弟等於迷信嗎?」這樣說大概很多人會翻臉。

「不拜普度的話,會擔心受到好兄弟作怪報復嗎?」我猜很多人會搔搔頭,說:「這個嘛,寧可信其有囉!」

大士爺手腕細部

普度的出發點到底是博愛還是自私?就像大士爺究竟是鬼王還是觀音的化身?都是不容易說清楚的課題。

2007年8月25日 星期六

鹿港(三)

地藏王廟車藏 

我一直把農曆七月當成個可以欣賞民俗紙紮的大好時機。

地藏王 

 

 

地藏王廟於三年前開始拜水[車藏],參加的人還不多。但盂蘭盆會規模盛大,不只是普度四方無祀孤魂,這裡還可以祭拜歷代祖先或特定的往生親人、夭折兒童或寵物。

 

祭拜嬰靈幼魂的牌位前放了好幾瓶沖泡好的奶瓶、玩具、糖果餅乾等。普施幼魂的場合我見過,奶瓶還是第一次看到,看了為夭折的小生命感到心酸。

下午的放水燈,才是地藏王廟的傳統習俗,至少日治時代就開始了。

福鹿溪

我還在碼頭上拍水燈時,聽到旁邊的小孩子喊著:「三太子來啊!」他們語氣中的興奮讓我不禁笑了出來,也忙忙跟上前去。

咦~這三太子未免太會裝可愛了吧?還叨著奶嘴。我正好站在一對祖孫的旁邊,三太子好意的湊上前來,要把自己的奶嘴借小男孩吸一吸(不太衛生,我知道,反正就是交感巫術接觸律咩)。誰知小男孩嚇得哭了,沒關係,還有善後的方式,周圍的人趕緊拿了準備好的糖果來安撫他。

小男孩皺著眉,眼裡還噙著淚,但有糖吃想必是樂意的。

 

緊接著陣頭,還有鹿港八郊的代表(地藏王廟於嘉慶年間由八郊士紳籌建而成)神氣的坐著人力車、抱著水燈到來。

為了等縣長、鎮長、立委、議員等人到齊,原本四點要開始的放水燈,拖到六點一刻才開始。

數量眾多的水燈,有一部分由兩艘橡膠筏駛到較前方處施點。

天色愈來愈暗,水燈愈來愈美,我的傻瓜相機也愈來愈像瞎子,啥都拍不清楚。

點點如星的水燈漂向出海口,通知水裡的孤魂,明天可以上岸享用孤筵。

盛大的中元普度,才正要開始。

 

參考閱讀:

鹿港七月習俗

2007年8月24日 星期五

鹿港(二)

地藏王廟

籌辦法會真是很累人的一件事,得了個空先閉目養神一番。

小女生可能住在附近,和友伴在神桌旁跑來跑去像在抓迷藏。穿過偏門,看見拿相機的我,停下腳步,給了我個狐疑的眼神。

鹿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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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港 意樓

本來沒打算貼圖的,因為也沒拍幾張。

回來整理圖,參考了店小二的取景,赫然發現我們拍到同一位阿婆

我在九曲巷中亂逛,忽地看到門口佇立的阿婆。就拿起相機問她可不可以為她留影,阿婆說:「我牙齒都沒了,拍照不好看。」回身就走了進去。等我放下相機,她又走了出來。

九曲巷雖然曲折有致,但是到處可以看到停業或歇業的小吃攤販車停在旁邊,不然就是摩托車。像阿婆家這樣門前有盆栽、整齊乾淨的角落反而不可多得。

從九曲巷出來,到第一巿場口去吃了我最愛的龍山魷魚肉羹。這一碗30塊,用料真的很實在。

中元節將至,巿場口人山人海,要拍清楚招牌不被遮住還有點難度。

遵造老爹囑咐,到玉珍齋去買了海苔花生糖。發現只有小的包裝,我問櫃台小姐:「上次在你們天后宮前的分店,不是有看到大包的花生糖嗎?」

小姐臭著臉,用不屑的語氣回答:「那家是仿冒的!」喔,我忽然想起來玉珍齋家族裡兄弟鬩牆的情形,好像鬧得人盡皆知。不過,回來把花生糖開封吃了後,很想跟正牌的玉珍齋小姐說:「我覺得仿冒的那家作的比較好吃。」

想到上次到鹿港時,聽說敝縣頒給羅大佑「榮譽縣民證」,表揚他為鹿港拓展知名度,不由得心中有氣。羅對彰化縣可不曾有什麼貢獻,光是唱了首鹿港小鎮,裡頭其實也沒提到幾句鹿港。竟然讓他獲得與蘭大弼、瑪喜樂同等的榮譽,叫人火大。對了,現在的縣長,我的票可沒投給他喔。

2007年8月17日 星期五

江湖啊,水的流域

 《江湖在哪裡》(裝幀設計by Bert

從音寧手中接過《江湖在哪裡》,她自嘲的說:「這種書不會賣啦,厚厚的四百多頁,定價四百五,有誰要買這種書?」

是啦,可是那些「有誰」們不知道他們錯過了什麼啊!

初入手時隨意的翻閱一番,已經感覺到這本書的份量。不,我不是指頁數,而是其中提出的問題、佐證的充實資料、以及因果關係的陳述,音寧的一本書足足可以抵上別人的兩本學位論文且綽綽有餘。而且這一切都是在兩年間完成的,隨著每個章節的閱讀,我對她的敬佩與俱增。 

藉著楊儒門的白米炸彈事件作為引子,音寧提出了一個問題:為什麼才數十年,台灣就從一個世界上農業最成功的國家,成了個水稻休耕面積已超過耕作面積的島嶼?「要回答問題,往往得回到歷史的流域,沿著紛陳的支流往回溯」,讀到這裡我才知道,音寧這本書的企圖遠超過我先前的想像。雖然她的副標題謙稱此書為「台灣農業觀察」,但以書中涵蓋的層面之廣,直可將其當成戰後台灣史來讀。

偏愛欣賞稻田風景的我,經常也會空泛的說些農民辛苦之類的話,但是對於農民的辛苦,我想絕大多數的人和我一樣,都只有個模糊的印象。在這書中音寧以具體的事例、精確的數字、實實在在的史料,一步一步的帶領我們去體會台灣農業的興衰。面對排山倒海的大量證據,我心中悄然升起一股森寒:

原來不管台灣如何改朝換代,農民依舊受到嚴重的剝削!

原來台灣今天的「繁榮」(讀了這本書,你對繁榮就會有不同的看法),是以農業的犧牲換來的!

原來台灣農業的衰亡還看不到終點,在跌向萬劫不復的過程中又讓全球化給推了一把!

我終於瞭解了許多看似獨立事件的內在脈絡:遠自當年農運的起因、近至楊儒門作白米「炸彈」的動機、以及幾十年來的台灣歷史與農業興衰之間勾連鎖帶的有機結構。在消化這些事象的同時,我腦中同時播放著<菊花夜行軍>中鍾永豐口白的那一段話:「同胞們,以農業培養工業、工業發展農業,是我中華民國現階段經濟建設的基本策略」,直至今日我才完全體會了那怪腔怪調後的深刻諷刺。

《江湖在哪裡》的主題雖是如此嚴肅、內容如此複雜,讀來卻毫不窒澀,反而是令人驚喜到難以釋卷的精采。我以讀小說般的興趣天天上床前翻開書,不知不覺便讀到一、兩點,一邊在心中嘆美:「厲害、厲害!感動、感動!」

她到底是怎麼辦到的呢?

音寧寫作的功力在讀《蒙面叢林》時已留下深刻的印象,《江湖在哪裡》則更見成熟。以農田土地為主體的寫作,卻有江湖、水的流域的實指及隱喻貫穿全書。從楊儒門想像中要去闖蕩的江湖、到灌溉農田的渠道、再到支流遍布的歷史大河,幾個重覆出現的句子像流水淙淙,嘆息般的韻律讓人一再低迴。在具體事件、數據、新聞剪報的冷靜敘述中,還有她巧思穿插其間的小說、散文、詩以及流行歌曲。文學作品中呈現的台灣農業紛紜的片斷,讓這一曲大時代的台灣農業悲歌濃縮到個人、家庭的層面。即使我對農業議題陌生,卻不由自主的移情到農民的身上,對農業的困境感同身受,終至鼻子發酸,淚眼模糊。媒體的光怪陸離、政客的醜惡嘴臉、土地水源的污染、既熟悉又陌生的我的故鄉(也是「黑道的故鄉」)、如毒瘤般沉痾難治的農漁會體系,音寧把他們之間千絲萬縷的糾結做了最清楚的展示,暴露了台灣農業的結構性問題。這是多麼艱鉅的任務!又是多麼令我羨慕的的清晰思路和敘述技巧!

致敬啊!

颱風天,把書讀完。窗外風雨逐漸增強,過不久豪雨可能會淹沒半個台灣,稻田即將汪洋成無邊際的江湖。掩卷沈吟之際,我憶起多年前拜訪圳寮時,音寧的詩人老爸提起女兒時,是如何地搖著頭用無奈的語氣說她「攏嘸讀冊!」但今日詩人的女兒不但「讀祝濟冊」,甚至自己還成為了書的作者。我確信詩人當年不滿的嘴角,現在必是洋溢著以女為榮的微笑。

2007年8月14日 星期二

黃綠紅

夏季至初秋的盾柱木,可以同時欣賞到三種顏色。

 

黃色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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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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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莢果

原本以為叫做盾柱木是因為木材可用來充當建築支柱,查了資料才知道原來是它的花柱長,頭作盾狀,可惜沒拍到清楚的盾狀花柱。

2007年8月12日 星期日

影像印象811

滬尾炮台 

昨天一天,腦袋中充滿片斷破碎的思緒,不知能如何整理。

幾天前驚聞一個老鄰居,大我七、八歲的L大姐得了癌症,趁著人在台北出差之便,安排了要去探病。臨出門前,竟然又接到簡訊通知,堂妹早上生了個小男娃,我當然馬上想起大鳥的悲喜兩樣情

大鳥記錄他的母親住院的影像一直讓我印象深刻,他認為: 

如果拍照是為了保存一段記憶
一般人大多選擇快樂的時光來拍照回憶
對我而言 負面的情境裡 更想按快門     

因為想著這段話,進病房之前,本來想著要問問L大姐,願不願意讓我為她留影。可是一看到原本爽朗結實的她,現在被病魔、化療折磨得消瘦無力,驚愕悽惶之餘完全忘了這回事。其實就是記得,她和家人會同意在這樣的時刻裡照相嗎?

二二八紀念公園 

從醫院出來後,我買了三明治午餐,在二二八紀念公園裡坐了下來,吹風、賞樹、感慨著如潮起潮落、衰退及新湧的生命波浪。

因為離下一個約時間尚早,就進了二二八紀念館看展覽。或許是探病時太刻意壓抑情緒,看到二二八家屬回憶事件當時的驚懼痛苦,我便站在展覽櫃前淚流不止。展場中有兩張照片讓我印象深刻,陳澄波與吳鴻麒都留下了他們罹難遺體的寫真。因為他們的妻子在丈夫遇害的悲慟中仍不失鎮定,還是召來了攝影師為丈夫留下了最後的一張照片。

是什麼樣的心情讓這兩位女士作了這麼不尋常的決定呢?

還來不及細細思索,便趕赴滬尾炮台參加Eyeshot的祭特洛伊攝影展導覽,祭特洛伊巨大鮮艷的圖像,去年曾在無緣的旗後炮台場外一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記得當時受到懾人影像的震撼,還跑去問工作人員那旗幟、海報賣不賣。這次親聆Eyeshot拍攝金枝演社的種種心得,知道了圖像背後動人的故事,腦中的記憶更加生動深刻,也開始深切期待明年金枝演社要推出的<山海經>。

 

接著趕赴另一家醫院探視堂妹和新生兒。臭小子出生時我人在美國,沒有躬逢其盛,但堂妹與我們親如同胞手足,所以這次她產下頭胎我也感到十分興奮。開放探視時間一到,大批親友團都守在嬰兒房外面,走廊上手機、攝影機、照像機快門聲此起彼落,大家拍個不停。看著一張張興奮的拍照的臉,我腦中仍然殘存著早上萎頓在床上的L大姐身影。

四處奔波,轉陀螺式的累了一整天,回來後讀了Janine這篇感情與理智,才終於找到個串起這些影像的線索。

我們拍照是為了記錄,留下一段記憶。但大多數人只在快樂的場合才想到要拍照,很少有人像大鳥那樣為病床上的母親留影,更不用提像陳澄波、吳鴻麒那樣的遺照。除了新聞攝影之外,相機的功能似乎絕對的偏向慶祝的場合、美的事物。我想問的問題是:每每遇到特別的事件、我們心有所感的時候會把情緒化為文字,卻為什麼同樣的動機不會化成按快門的動作呢?

Janine不忍見到女兒病榻上憔悴的身影再現,她的先生卻把這視為為女兒留下的記錄,兩者都是我可以認同的原因。然而我仍偏向Janine先生的看法,只要對象不反對,我寧可儘量為家人、朋友留影。因為生活中值得紀錄的時刻,絕對不只是歡慶的場合;而即使是日常生活的飲食穿衣,多年後回顧也會彌足珍貴。

2007年8月7日 星期二

茂樹有餘音

早上散步,隨便就拍了好幾隻。

蟬蛻可以藥用、可以泡養生茶治失眠。

古人的詠蟬詩話

網路上找到有人拍了蟬蛻的過程,值得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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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音

我的部落格, 2005 - 2019,請安息。 在某個層面上,可以埋了它我感到鬆了一口氣。 曾經那個對著未知的虛擬空間交心的時代早已過去,無畏的心境裸露現在回顧只覺得不堪回首。 最早熱衷於部落格發表時所拍的無趣構圖、失焦相片,當時天真的喜悅現在感到羞赧不已。 偶而...